刊登于12月7日《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 包慧 上海报道

中银国际研究公司董事长、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曹远征在日前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独家专访时表示，现阶段人民币利率比汇率更重要，从利率角度来看，人民币资产仍然值得持有。

而对于2017年的投资形势，曹远征表示，人民币的固定收益类产品是最安全的资产。“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明年肯定是很不确定的一年，美国大选导致世界去全球化的风潮可能出现，对投资者来说最重要的是资产的安全性，而不是回报率。比如说人民币的固定收益类的产品就是我认为风险最小的产品，而换外汇的风险就比较大。”

现在谈金融改革，统一监管防止跨市场套利的呼声很高，曹远征表示，合并也好，分开也好，都需要面对一个事实，中国的金融机构在产品和业务上已经混业了，股灾就是杠杆融资引起的，杠杆归银监会管，股市归证监会管，各自管一头会引起很多问题。曹远征表示学术界认为英国的模式比较有效，“重要的不是要不要合并的问题，而是功能性监管，要把功能分清楚，理顺，宏观审慎管理工具和行为管理这两个要分清楚，根据分类来分别监管。”

还会继续L型

对2017年中国的经济形势，曹远征表示反弹还早，但中国经济已经基本上触底，还会继续L型。

依据是什么？

曹远征认为，今年中国经济除了连续三个季度GDP都是6.7以外，更重要的是在微观层面上有一些重要的变化。主要是两点，第一是PPI（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经过54个月以后转正，而且还在持续增长中，我们认为明年PPI可能会在2%左右，这意味着企业的销售在转好。销售收入在增加，现金流增加，付息能力在提高，微观上杠杆开始趋于稳定。

第二就是跟这个指标相对应的工业企业，无论国有的还是民营的，利润都开始有正的增长，意味着企业效益变好，还本能力也在提高，降杠杆的可能性也在加大。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宏观经济尽管从未来看不大可能会有明显的反弹，但经济下行的压力在减弱。

房地产市场如果价格整体下滑对银行会不会造成系统性风险？

曹远征分析，2014年以后就是房地产的历史高点了，当年中国户均住房超过一套，就已经出现了拐点。但因中国有至少三成的首付，而房价普遍跌掉30%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件，所以现在监管要求房企促销手段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降首付。

曹远征表示，“我们不排除个别城市、个别地段、个别楼盘可能会跌30%，全国性的现象来说看起来还是一个小概率的事情，由此可见银行的系统性风险还不是大。”

人民币资产回报率高于外币？

人民币汇率问题也是备受关注的焦点，在美元指数持续走强的情况下，企业和个人是否应该积极进行海外的资产配置？

曹远征表示，汇率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本币币值的变化，第二是本币和外币相对价格的变化。

其实人民币本币币值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第一看CPI，也就是通货膨胀率不是很高，不到2%，这意味着人民币的购买力没有发生重大变化，本币没有贬值的迹象；第二是人民币的资产回报率要高于外币，也就是说它的资产价值也没有发生重大变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本币币值稳定。

目前人民币对美元的贬值只是一个相对价值变化，甚至是美元升值过快导致的结果。如果观察全球的货币状况，实际上各国货币都对美元贬值，人民币是贬得最少的，反过来说，是人民币和美元都在升值，只不过美元升值更快，使得人民币相对美元贬值。

国内人民币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最重要是看它通货膨胀率和利率水平，而不是汇率水平。因为中国大部分经济在国内发生，未来还要扩大内需，因此汇率变动对宏观经济影响相对不是大。但现在存在的问题是，汇率对预期影响很大，如果各国资金都追逐美元的话，大量资金从亚洲新兴经济体流出，对中国的压力就出来了。

中国经济已经触底，尽管不会回到两位数高速增长，但也不会有下行风险。中国政策不会有更加宽松的大规模刺激。加息、减息、降低准备金率、降息这种可能性大大减退，这构成人民币很重要的宏观环境，也就是说在宽松货币下有内在价值区别压力，而是趋于稳定。因此。曹远征认为人民币长期不具有贬值基础。

此外，人民币定价机制也在发生改变。人民币过去总盯着美元，现在更多盯着SDR一揽子货币。特别是今年10月份加入SDR一揽子计划之后，人民币国际化更进一步。人民币是独立的货币，不再盯着某一种货币变动。成为世界货币中一员后核心问题不是汇率，而是利率。是利率决定它本身价值，然后和其它货币挂钩。更极端的例子，比如美元，美元是没有汇率的。讨论美元涨不涨、降不降，都是讨论利率问题。

曹远征表示，目前人民币资产回报率，人民币利率高于美元利率三个百分点。换言之，如果在未来一年中间人民币对美元贬值不超过3%，人民币资产回报率是可观的，这是人民币在资本市场稳定的基础。

“放眼全世界，人民币对美元贬值只要不超过利率的水平，就可持有。国外的利率很低，只有汇率预期，如果汇率预期赶不上利率的话，那不如持有人民币资产。”

（本文为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