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税改影响几何?
中银国际研究部资深经济学家叶丙南、宏观分析师张婉
特朗普税改计划取得突破性进展
继美国众议院在上个月通过其税改方案后，12月2日美国参议院经过数轮修改后最终通过了参议院版本的税改方案。参众两院分别投票通过税改方案，意味着特朗普政府主推的美国税改将在不久后落地。接下来，由于美国参众两院各自通过的税改方案并不完全相同，参众两院仍需要调和两个版本，解决其差异问题后提交特朗普总统签字，最终在全国范围内实施。特朗普总统表示，期待在圣诞节前签署最终版法案。
我们认为，美国税改方案大概率在今年年底前签字通过，最晚应该不会超过明年一季度。本次税改将是美国近30 年以来调整程度最大的一次税改。美国联合税收委员会预计，此次税改将在未来十年内减少约1.4万亿美元的税收。
首先，税改将大幅降低企业所得税负担，企业所得税率将由35%降至20%，税改还将允许研发支出在五年内100%费用化，一次性摊销企业设备投资等有利于促进企业资本开支。降低企业所得税是本次税改重要项目，也是参众两院分歧的焦点。参众两院均建议企业所得税率由35%降至20%，但众议院建议pass-through类企业（税负转由合伙人交纳的企业）的最高税率为25%（部分低盈利企业最低税率可以为9%），税改自2018年开始实施，参议院建议pass-through类企业（税负转由合伙人交纳的企业）的税率为23%，税改自2019年开始实施。
其次，税改将对美国公司海外留存利润汇回美国时一次性征收较低税率。此前美国大量跨国公司在将利润汇回国内时，在缴纳所在地税收后仍需缴纳35%的美国企业所得税，这种双重税收导致美国跨国公司在海外留存了大量利润。根据Capital Economics的报告，为了避开国内高昂的税率，美国企业在海外累积了2.6万亿美元的利润，约占美国GDP的14%。美国参议院的税改方案计划在美国企业海外利润汇回时，对现金及其等价物一次性征收10%的税率，对固定资产征收5%的税率。
再次，税改将降低个人所得税负担，将个人免征额和家庭报税减免额从6350美元和1.27 万美元提高至 1.2 万美元和2.4 万美元。众议院方案将当前个税的七级税率简化为12%, 25%, 35% 和39.6%四档，而参议院版本则在保留了七档税率的基础上暂时性对税率进行了轻微下调，并计划从2026年开始取消个人所得税率的减免。
最后，众议院税改中还将取消替代性最低税并在六年后完全取消遗产税，参议院税改一定程度上保留了替代性最低税，也没有完全取消遗产税，但是上调了遗产税起征额。取消的替代性最低税和遗产税将直接利好美国的巨富阶层，有可能会继续扩大美国的贫富差距。
提振美国短期增长与再通胀，推动收益率曲线陡峭化，利好权益类资产
税改方案大概率将于近期落地，将提振市场对美国政治稳定和经济增长的信心。特朗普上台后，饱受“通俄门”、“泄密门”等事件困扰，与国会关系紧张导致其刺激计划迟迟难以推进。参议院通过税改方案意味着美国税改前景基本明朗，对于提升特朗普政府的执政地位以及为共和党争取明年中期选举的胜利意义重大。税改计划将降低企业所得税负担，刺激企业资本支出需求，并降低家庭税收负担，提升劳动参与率，促进个人消费，总体上将刺激短期经济增长，随着劳动力供求已趋平衡，需求扩张将加快再通胀过程。同时，由于减税将在未来数年内推升美国财政赤字和政府债务水平，政府债券供给扩大也将推升中长期利率水平。
对经济增长和再通胀的乐观预期或推动美联储加快货币政策正常化。减税将提振美国短期经济增长和再通胀，在乐观预期得到印证后，美联储或加快升息步伐，目前市场对美联储12月加息的预期在90%以上，并预计2018年将加息2到3次。
对全球溢出效应值得关注
美国减税计划可能激化全球范围内税收竞争，并影响资本流动格局。美国此次降税后企业所得税率为20%，已明显低于OECD国家平均水平25%和金砖四国平均水平26.5%，税改还鼓励跨国公司利润和生产环节回流美国。在全球范围内，美国税收环境将更具吸引力，企业在美国设立工厂和研发中心的吸引力上升，国际资本有望加快回流美国，从而带动美国经济的增长。美国参议院预计税改将使美国家庭平均年收入增加4000美元，工资增长4%-7%，最终推动经济增长3%-5%。美国减税计划将对全球主要国家的税收政策和资本流动产生一定影响。
加快全球宽松货币政策退出过程。美国作为发达国家货币政策正常化的引领者，升息进程加快和美元利率上升将使全球市场利率面临上行压力，推动主要国家货币政策边际性趋紧。英格兰央行受制于英镑贬值带来的较高通胀水平，在11月会议上时隔十年首次宣布加息；加拿大央行自今年第三季度以来已经两次加息，表达了对经济增长的乐观预期，韩国也在近期宣布加息。
为中国推进结构化改革降低企业成本提供借鉴。美国减税计划为中国推动供给侧改革降低实体经济尤其是企业部门成本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中国近期宣布划转国有资产充实社保基金政策已反映了决策层这一政策取向，预计政府在未来推进财税改革时仍将兼顾降成本这一目标。同时，美国税改也有助于中国加快简政放权和服务业开放，吸引外资流入。
推升人民币利率水平，促进利率进一步市场化。全球经济或延续再通胀过程，全球货币政策正常化进程加快和利率水平抬升将对中国利率水平产生一定影响；而中国将延续企业和地方政府部门去杠杆进程，货币政策保持稳健中性，金融监管从紧态势将延续。中国正计划对金融机构资管业务实施统一严格监管，将表外业务纳入现有资本、准备金和资产负债监管框架，可能对货币市场、债券市场和股票市场产生一定影响。出于“疏堵结合”考虑，中国在压缩表外资管和非标准化产品的同时，可能加快同业存单、债券、资产证券化等标准化产品发展，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进程，放松利率定价自律机制对存款利率实际浮动范围的限制。根据我们预测，明年CPI涨幅将扩大至2.5%左右，并面临向上压力，当前部分地区对存款利率上浮区间存在30%限制，将出现事实上的负利率状态；央行如果不上调存款基准利率，那么可能推动利率定价自律机制扩大存款利率实际上浮区间。
对人民币汇率影响相对有限。美国减税政策尽管短期内有助于提振美元权益类资产表现和美国资本流入，但对美元汇率的影响仍存在一定不确定性，美元短期可能呈现冲高回落态势，中期趋势仍需要进一步观察。首先，美国减税政策将提振美国乃至全球短期经济增长前景，当前利率水平相对经济复苏而言依然偏低，市场风险偏好仍处在高位，而非美元地区处在经济加速复苏和货币政策开始收紧的阶段，美元可能延续相对偏弱格局。其次，税改计划落地可能出现“利好出尽”现象，因特朗普依然受到“通俄门”困扰，美元可能出现冲高回落态势。
伴随房地产、汽车和基础设施投资放缓，中国经济未来面临一定下行压力，但受外需延续复苏、消费升级和经济转型支撑，明年GDP增速料将维持在6.5%左右，人民币汇率短期将保持相对平稳。
